書畫大省的市場短板

乘坐高鐵從上海出發，一路向北，約4小時后，就到達濟南西站。出西站，向廣場右邊望去，榮寶齋畫廊濟南分店的大廈赫然屹立。2014年的夏天，榮寶齋在濟南首度成立拍賣公司，經過數月的緊張征集與籌備，也交出成績不菲的答卷。其實，2004年榮寶齋大廈就已落地淄博，濟南西站的榮寶齋畫廊也于去年入駐。榮寶齋拍賣落戶山東選擇省會城市濟南，與此同時保利拍賣則選擇了濟南以東的城市淄博。

榮寶齋集團的山東戰略謀劃已久。榮寶齋(濟南)拍賣公司總經理何奇峰告訴記者，榮寶齋選擇落戶山東有兩個原因：從歷次榮寶拍賣統計的數據中都能看出，在榮寶齋拍賣的書畫買家中，有近半成來自山東，最高時候可達79%。送拍情況也是如此，除了北京、上海，第三大征集重鎮就是山東。盡管榮寶齋(上海)拍賣，以海派畫作占絕大比重，然而上海的數據依然顯示，山東客戶能占30%。山東省的份額占了全國當代書畫成交額的近50%。山東買家參與京滬拍賣比例的數據足以說明，山東藝術市場的規模龐大，不容小覷。

在對山東藝術市場進行調查的過程中，多數受訪者都會告訴記者，山東是孔孟之鄉，在深厚的文化底蘊帶動下，山東藝術品市場的規模和交易額均在全國居于前列，尤其是當代書畫市場板塊，具有絕對領先優勢。

但是山東卻缺乏龍頭拍賣公司，二級市場不發達，這也是為什么高端藏家“上京下海”的原因所在。在低迷的市場環境中正尋找突破口的一線拍賣行就看中了山東這一點。今年入駐山東的一線拍賣行并非榮寶齋一家，北京保利也在山東濰坊設立保利(山東)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目前正在緊羅密布的部署，計劃2015年1月在濰坊進行首拍。中貿圣佳也在山東設立了一家辦事處。

對于在山東的發展策略，北京保利拍賣執行董事趙旭介紹說：“經營藝術品范圍需劃分明確，例如在香港要瞄準國際客戶，要向佳士得、蘇富比[微博]經營的方向去運營;廈門以古董、書畫為主項運營;山東則純以書畫、當代水墨運營為主。”

異常繁榮的一級市場

濟南往東100公里左右便是淄博，再往東50公里，便是濰坊市下屬的縣級市青州。在青州，駕車橫貫市區東西南北也不過20分鐘時間。但這里竟然云集了600多家畫廊。李愛英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做買賣字畫的生意，到了90年代開起“王朝畫廊”，分店從宋城藝術區開到了青州書畫藝術城。她將記者帶到宋城書畫藝術中心，這里星羅密布著將近100家畫廊。任意走進一家，都可以看到一些當代書畫家的作品。據了解，青州畫廊基本是以和藝術家本人直接簽約的形式合作的，這樣至少從根源上保證了作品的真實性。

青州主要有三個畫廊聚集地，走出宋城，打車以5元的起步價就能到青州書畫藝術城。這里的畫廊數量多達500家，絕大多數代理的是當代藝術家，風格以傳統為主。作為一個縣級市，這樣的產業本身規模是十分龐大的。另外，青州與淄博相距不到半小時車程，淄博也形成了數量過百的畫廊聚集地。十年前榮寶齋就將畫廊落戶淄博，也是看中此地畫廊產業的發達。放眼全國，這種情況還很少見。

通過走訪畫廊，記者發現，山東藝術市場的特點很突出：首先，一級市場大規模產業化的前提是禮品市場;其次，買家沿海經濟大省之一，山東吸引了大量資金和新買家，他們多數為企業老板，不以收藏為目的，而是懷著逐利心態的進入藝術市場;盡管市場龐大，但山東缺少好的拍賣平臺，雖然畫廊業發達，但是魚龍混雜，所以當地高端買家會進入京滬兩地的拍賣市場。

再轉回頭看濟南。位于市中心的馬鞍山路文化商業街，聳立著新世界(10.69, 0.13, 1.23%)珠寶古玩城、黃金珠寶古玩城和英雄山人防商城古玩玉器書畫城三家藝術品交易中心。其中英雄山人防商城古玩玉器書畫城暫停營業，內部正在裝修，但外墻上的巨幅廣告，足以說明這里曾經有過的火熱景象。在采訪濟南陽光100藝術館時，記者發現，這家民營美術館的展品竟有很強的全國性、學術性。該美術館館長婁煥沛表示，其在中國畫基礎上融入了油畫的色彩造型光影，創造出了一種嶄新的中西結合風格的新水墨，也稱新中國畫，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我們推出的藝術家需具有資質、資源、資本這‘三資’標準。”資質是藝術家本人在體制內的身份，資源是藝術家本人的人脈關系，資本是指藝術家背后有無資金運作。記者發現這套理論也通行于青州畫廊經營的標準，在山東藝術市場中頗具有代表性。

據業內人士反映，山東藝術市場的繁榮期可以追述到十年前，其中2006-2009年出現過短暫調整，最近的就是2012年出現過一次大調整，主要受兩大因素影響：第一，禮品市場受到沖擊，影響到山東的書畫市場。第二，宏觀經濟形勢調整，全國的藝術市場都進入調整期，使新入場資金出現斷流。一級市場價格偏高，市場格局本身存在缺陷，出現瓶頸。但榮寶齋(濟南)的首拍成功則顯示出，山東精品書畫市場仍然堅挺。

拍賣行的山東戰略

山東擁有如此龐大的書畫市場，說明山東藝術收藏、消費的能力很強，但二級市場卻遲遲發展不起來。北京榮寶齋、保利的進入，就是希望打開這個缺口，在山東藝術市場上分一杯羹。榮寶齋(濟南)拍賣公司在山東首拍，首先在山東藏家最喜歡的傳統書畫上下工夫，推出的“近現代書畫精品專場”匯聚了齊白石、張大千、徐悲鴻、黃賓虹、吳昌碩、傅抱石、李可染、陸儼少、吳湖帆、謝稚柳、黃胄等大師作品。其中光齊白石的作品就有20多件，以2.9億元成交總額、100%的成交率斬獲白手套。同時，“當代名家四條屏專場”甄選的32位名家作品，幾乎都直接或者間接得自畫家本人，來源可靠，同樣創下100%成交的白手套專場，總成交額3684萬元。

而特設的“色·非色——巴黎時期的朱新建作品”專場，絕大多數是朱新建上世紀90年代去巴黎前后時期所創作的精品，這批作品當年受榮寶齋編輯邊平山的邀請，先后在臺灣做過兩次展覽。在拍賣現場記者觀察到，這批作品受到全國朱新建擁躉的關注，座無虛席，最終創下1300萬元的成交總額。“中國書畫近現代專場”最終總成交為6800萬元，成交率為88%，“當代繪畫精品專場”以2700萬元成交，相對而言反應平平。

榮寶齋(濟南)的首拍，是榮寶齋進入山東市場的戰略第一步。榮寶齋(上海)總經理王倚山對記者說：“最關鍵的是當地能否形成自我造血的能力”山東市場目前的調整既有品類的不平衡，也有一級市場與二級市場的不平衡。既有宏觀經濟形勢變化的背景，也有其從禮品市場向收藏市場轉型的難度。一線大拍未來能否落地扎根當地，形成自我造血機制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