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德國總理默克爾和中國工信部部長苗圩在清華大學共同出席了“中德電動汽車充電項目”開幕儀式。我對默克爾在現場的幾句話印象非常深，她提到“要普及電動汽車，必須談到充電標準化的問題。在歐洲這個話題討論了很久……中國也要面臨選擇，到底是跟歐洲標準走，還是跟日本走”。

　　在我看來，表面上這是充電標準的選擇問題，其實背后是默克爾在提醒中國新能源汽車走哪條路的問題。

　　中國新能源汽車走哪條路，在世界一直有向東或向西的說法。要么向西學美國，要么向東學日本，默克爾的一席話又多了一個學歐洲。我姑且還將之歸納為向西的補充版吧。

　　眾所周知，在傳統車節能減排的道路選擇上，中國一直在跟著西方走。比如每個階段的排放法規，都是參照歐洲標準來制定。未來，仍不例外。一個不被大家注意的細節是，去年12月的時候，美國副總統拜登訪華的一大成果就是“美國將協助中方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快制訂和實施第六階段機動車尾氣排放標準”。

　　但要回答新能源汽車的道路選擇問題，確是一件挺難的事兒。

　　首先，回顧本世紀以來國際汽車巨頭們的道路選擇，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他們的選擇一直是多變的、復雜的。

　　2000年前后，圍繞著新能源車的道路，有過一次爭議。以美國為代表主推氫動力，以日本為代表追求混合動力，而以德國為代表則強調傳統內燃機的優化和技術革新。大家各執一詞，但有一點是公認的：電動汽車不行。

　　記得2003年左右，時任通用汽車CEO瓦格納邀請幾名中國記者前往通用在歐洲的研發中心，隆重介紹他的氫動力汽車。還親口對我說，氫動力汽車將在10年內商業化。然后，幾年過后，當記者再次面對瓦格納，提到氫動力汽車發展進程時，他已不再提氫動力了。到了2008年，通用汽車高調宣稱進入電動車時代。這巨大的變化，讓人跟不上通用的“節拍”。而事實上，2008年拍著胸脯說的，到2010年后電動車將達到100萬輛的“承諾”，一直沒有實現。去年，沃藍達電動車共售出了2.3萬輛。

　　北京人對一個人沒有兌現承諾卻永遠在講“下一次”的行為稱之為“講故事”。有意思的是，今年北京車展上，當年被通用講不下去的“氫動力”故事又被人提及了，又有企業推出了氫動力汽車。仔細詢問，其實通用面臨的成本過高、氫氣儲存安全性等問題一個也沒有解決。

　　說圍繞著新能源汽車的“講故事”現象，其實只想說明一點，道路也好，方向也罷，應該是開放的，而不是一條道上跑到黑。道是死的，人是活的。方向是由人決定的。向東、向西，說好聽了是個偽命題，說難聽了是“形而上學”。

　　中國新能源車道路怎么走?不要怕變，更不要怕否定自己，錯了也可以變過來。因為時代在變化，新能源技術在進步，更何況誰敢說未來不會出現一種比電動技術更先進、更成熟、更合理的技術呢?通用汽車從氫動力到純電動，它否定了自己，大眾從傳統內燃機到電動，它也不再像過去那樣說“電動車無市場”，誰又敢說它們今后就不會改口了呢?

　　當然，我始終認為，傳統的汽車強國從本質上是不愿看到傳統內燃機汽車被新能源、電動汽車所取代的。那樣的話，它不是讓中國這樣的汽車“后發”國家與它們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實現“彎道超車”了嗎。

　　向東向西，或者如默克爾說的，跟歐洲標準走還是跟日本走?甭信!走自己的路，才能讓別人無路可走!